《研究生不死，只是生不如死》之科學與玄學

馮馮居士於五月九日辨理告別式後，便送往台北市立殥儀館火化，而現場擺放的，便是他
的個人回憶錄--「霧航」

如其所說，這是一套讓人容易因此陷入哀愁的傷痕文學，沒有錯，看完之後，整個人會突
然有一種倀然若失的感覺，其實與其說是感嘆於作者身世的悲慘，還不如說是被作者苦難
的生命與殘酷的黑暗年代所震撼，原來這就是身處二次大戰時，大部份人民所過的人生，撫
今而追昔，有恍如隔世之感，不禁令人掩卷長嘆…

這套書三本一套，總計有1455頁，一向好書不倦的我，在一個晚上就解決了兩本，並不是
貪多求快，好的書應該細細品嚐才對，因為我們不確定下一本看的書，還能保持是否同樣
的品質，不過好書的特性也是如此，會讓人不忍釋手、欲罷不能，於是我也就此陷入了作
者的悲慘世界中…

書的副標題是－－－我最怕媽媽哭了，如果媽媽一哭，我就會爬到媽媽身邊，抱著媽媽
說：「媽媽不要哭」作者母子悲慘遭遇、動人親情，實讓人動容。內容真實的讓人感到
可怕，正是其偉大而不可思議之處。

一時之間很難將其精要大致說明，一個人的一生，若能三言兩語就一語道盡，恐怕也活
得太卡通了，人的一生，不是可以簡單分析而下結論的論文，一句話為一個人蓋棺
論定，如果不是為了刻意的宣傳目的，就是完全不了解人生真相的笨蛋，這也是版主一
直認為「口試」分數的比率如果佔得太高，通常都不公平的原因，所謂「路遙知馬力、日
久見人心」而生命思維的不斷的反方向修正，正是一個人真實生命的寫照，所以立大功的
人常常也立大罪，追求欲望的人也才真正知道欲望的可愛與可怕，二律背反的定律居然又
神奇的在這地方展現，實在讓人覺得咀咒如影隨形。


歷史上的大人物幾乎都是有爭議的，成吉思汗、亞歷山大、毛澤東、蔣中正等等，認同的
人視如神明，不屑的人視如魔鬼，為何同樣一個人會給別人造成完全不同的觀感，其實答
案就在我們自己，只要我們坦承的問一下站在自己這邊與不站在自己這邊的人的觀點的話。

（當然，這裡不是說壞人亂搞都有其無需負責的理由，而是強調人的複雜性從不同觀點來看
所出現的驚人差異）


看了此煌煌大作，一定會震驚於作者對自己的坦誠與真實，他把自己一直以來給人家的
道德形象完全搓破，無所保留的公佈了其一生的污穢不堪，例如年輕時因受環境所迫，
而出賣靈肉的陳年往事，老實說，這樣的舉動版主我就作不出來，我連自己寫日記時，
心理都還是想（日記這種東西，是一定會有人偷看的）結果日記寫著寫著，就變成心得
報告了，對自己無法坦承的人（還是說太了解別人偷窺欲望的人？）自然真正坦承的時
機也就不斷退後囉…

神奇的是，看完他的回憶錄之後，卻有一種好像看完了推理小說的感覺，所謂的身世，似
乎像是命運之神早就決定好的佈局，只等著身為受害者的主角無意間一步步的踏入，喜歡看
絕命終結站的人不妨來看看此作品，你會更驚訝於實際人生的可怕戲劇性…


讀過司馬中原所著「滄桑」的人，一定不陌生二戰時中國大陸苦難人民的悲微生命，巧合的
是，作者的描述與司馬中原簡直是完全吻合，這似乎說明命運中註定的苦難，總離我們不遠
，不知大家有沒有一種感覺－這個世界，好像有人在佈局一樣，這世界沒幾年就會在社會上
、意外上、氣候上、人事問題上，發生不絕如縷的驚悸事件，彷彿是排練好的考試，一再一
再的考驗著我們這些身處紅塵的蒼生。

第一次世界大戰離我們才八十幾年，第二次大戰則是六十幾年，最近的九二一地震離我們才
不到十年、核子彈的發明離我們不到四十年，自我們出生以來大大小小發生的事件簡直是讓
人目不瑕給，過於頻繁的悲劇讓人麻痺，於是我們好像也活得順其自然。八大人覺經中有說
到人一生中，時時要提醒自己的八種現像：


第一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地震、洪水、颱風、戰爭等等變數，其實隨時威脅我們的生命。
第二覺知：多欲為苦；生死疲勞－－－一直在追求的我們，什麼時候才會停止，並檢討所得所失。
第三覺知：心無厭足，唯得多求－－我們真的追求到我們心理真正需要的東西嗎?還是只是一種填
充生活的習慣?

第四覺知：懈怠墜落；常行精進--就算經過了努力真正達到了所欲，但是不是也就因此散漫了呢?
第五覺悟：愚癡生死；菩薩常念---只有在參加喪禮的前後兩個小時，才會發現有一天自己也
會死的事實吧?
第六覺知：貧苦多怨，橫結惡緣--為什麼旁邊一直那麼多難搞的人，是不是也反應出自己
也很難搞?
第七覺悟：五欲過患；雖為俗人--是你驅動著欲望，還是欲望驅動著你?
第八覺知：生死熾然，苦惱無量---別問喪鐘為何而響，喪鐘為你而響?生命只在一口氣之間。


這世界的悲劇通常不是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壞人的「壞人」搞出來的，因為這些壞人不會殺人 殺的那麼光明正大，反而是一些腦袋不清楚，隨隨便便就把別人當作「壞人」的「好人」搞 的，如果這樣就算了，還把許多不知情的無辜生命拉下去一起陪葬，還自以為是解放眾生的 英雄…

過於推崇作某件事的意義，熱血熱到昏頭的悲劇一直發生，難怪會有人鼓吹說，是否生命無
意義、每個人
都懶散一點，對大家可能比較好。

日本的東條英機為了當自己國家的「好人」，帶領日本軍閥在大東亞戰屠殺了三千多 萬條人命。中國國民黨為了當「反共」的「好人」，白色恐佈自１９４３到１９６６ 帶走了大陸與臺灣數十萬條無辜人命。
民主進步黨為了當「反外來政權」的「好人」，將國家帶到神經質的族群對立局面。
中國共產當為了當「解放貪腐國民黨政權」的「好人」，餓死了三千多萬條的人命。

我覺得很神奇的是，怎麼可能同一個陣營都是好人，而另一個陣營全是壞人，自己週遭 的同學與朋友隨便看看也馬上可以知道，我們的隨便一個朋友，意見就和我們相差超級 的大，認知的落差與資訊不對稱往往才是所謂對立問題的徵結…一些有讀過書的知識份 子，居然還能將對方陣營形容得萬惡不赦，悲哀的是－－－掌握權力的人又似乎要變得 和兒童一樣幼稚，似乎才能
夠表現出一種「我是你們這一國」的感覺…


對不起，我離題了…而這樣的離題其實也不是離題，而是我看完這一部偉大作品所不禁 產生的體悟，我們能夠在別人悲慘的人生中看到自己的可能下場，可能就是自己給自己 最好的警告。



如果要用簡潔有力的說法來描述這本回憶錄的話－－我會說－這是一個無奈而苦命、感 情過於豊富、天資極為聰繁，心腸特別柔軟、想法過於天真的人，來到一個爛地方、爛 世界然後被一堆爛人折磨，被迫跟著爛，最後發現自己怎麼那麼爛而終於了解什麼是不 爛的故事。（這書才印五千套哩，還好我手腳快，得償夙願）

我只能說－－－如果我身處那種環境，搞不好我也是爛人…不，可以百分之九十九肯定 ，一定是個爛人…

好人沒那麼好當，真的！！


而這不只是作者的霧航，也是我們大家的霧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