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不死，只是生不如死》之科學與玄學

這篇題目本來是寫「開口閉口替人著想是一種虛偽，想什麼說什麼才是真誠」
但後來想一想，覺得這樣的說法好像在鼓勵大家口不擇言、想說就說，似又
有所不妥，於是決定改成現在的標題「替人作決定，就要對人負全責」，不過
我又想了一想，這樣的表達還是不夠完整，可能要叫做「為對方伸張正義之前
請真正了解對方要的是什麼?」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但太多人沒有做好，台語有一句話，叫做「公親變事主」
就形容的很傳神，意思是說，有一個人看到兩個人在吵架，他就上前關心，沒
想到才聽到一半，發現豈有此理，便與自己認為不對的一方爭執，結果本來是
要幫雙方作和事佬的，卻變成真正和別人吵架的人，結果被幫助的一方，也楞
在當場，因為他自己也在想(奇怪，這傢伙怎麼比我還激動，我自己是當事者都
不激動了，他那麼激動幹什麼?)

在這裡要強調的是，此處不是在說我們有正義感不好，而是說常常人的正義感反
而把事情搞得更難收拾，版主隨手想到的，就有好幾個例子…

以前當兵時，總是有政戰幹部或輔導長，會介入老兵欺侮新兵的問題，通常是在
新兵被欺侮到己經自我調適好的狀態時，莫明其妙的長官就會開始鼓勵菜鳥檢舉
老鳥的不良行徑，結果菜鳥好不容易靠自己慢慢可以融入環境時，長官又把局面
搞得不可收拾，老鳥於是開始覺得菜鳥很白目，菜鳥馬上生不如死。

還有一種幫人出一口氣的男朋友，聽說女朋友被調戲，為了表現自己的男子氣概
與路見不平的正義感，結果跑去把對方打死，而女朋友心裡只是想教訓對方一下
而己，看到對方被自己的男朋友打死只能欲哭無淚，一方面是可憐對方白白損
失一條生命，一方面則是可憐自己交到這種笨蛋男朋友。

另外一種則是喜歡放砲的政治家，有時候弱勢確實是需要別人的幫忙與發聲，但
是弱勢者其實更需要的是一種真正了解情況的幫助，常常很多幫忙與救助，都是
在搞不清楚對方需求的情況下貿然而來，搞得不只原來的問題沒有解決，對方還
要為這突然其來而莫明其妙的幫忙與協助，想說怎麼回報而傷透腦筋。

最後就是要說到研究生了，有的老闆常常都說替學生著想，說如果不怎麼怎麼要求
未來學生就會怎麼怎麼不長進，以後出社會也就不會得到別人的肯定等等，或者
是以一種第三者的角度來批判學生的論文，例如說:「你這東西寫成這樣，人家就
會覺得我們這個研究所沒有學術水準」而當學生要問什麼是學術水準的標準時，老
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現在學術論文的格式與典範有很多種，學生常常會選擇到
不是老闆所喜歡的典範，老闆不能等到學生論文都快作完了，才說學生的格式與架
構有問題，別人不會同意等等，這樣就很奇怪，畢竟別人的認定是別人的認定，不
能做為一種不適合作下去的理由，而且會把情況搞得很複雜，讓學生搞不懂，到底
那個「別人」是在想什麼?

其實師生相處貴在相知，相處了這麼久了，對雙方的個性與專長應該都要心知肚明
大部份的研究生都是在研究後期才會發現自己真正適合的研究進路，老闆與其硬要
叫學生改變興趣來配合研究要求，還不如讓學生發揮自己對研究本身的長處與觀點
，畢竟典範這麼多，如果一開始沒有明定，後來再追加就會讓人覺得很難搞，通常
都是老闆認為很多事學生自己應該要知道，但擺在眼前的是，如果老闆不說，學生
真的會不知道。

常常有老闆抱怨現在的年輕人是草苺族，禁不起要求，以版主的觀察，版主會覺得
其實會來讀研究所的研究生，都有一定的上進心，只是如果他們無法理解為什
麼要怎麼做的理由與動機，就自然不會將心思投注在上面，而研究所常常有一種研
究生自己應該知道要怎麼做的說法，例如作研究就是要不能休假、研究生一定要讀
外語文獻、研究生自己要知道如何說服口委的研究方法等等，但實際分析，這些
理論常常是來得莫明其妙，例如在外國，休假是一個人能否做好時間管理的指標，
如果一個人工作到需要利用假日才作的完，那就代表這個人的時間管理與做事的方
法有問題，許多外國人觀察台灣人的工作習性後，他們發現台灣人的工時很長，常
常超過法定工時，但是大部份都不是真正在工作，而是為了看起來在工作而演戲，
講到這裡我也覺得許多研究生整天關在研究室，搞不好演戲的時間都比實際工作還
要多，形式一旦超過實質，就會讓人覺得諷刺而可笑。

而一定要看外文的資料也很奇怪，因為有很多研究其實看中文翻譯的資料會比外文
的更好吸收，研究生也不用為了花在研究語文的文法而排擠掉真正研究專業的時間
，有許多研究生都會有一種感想，就是我到底是來讀專業的研究所，還是來讀
外文研究所啊?當然學習外語很重要，也能吸收到最新資訊，但對於當下研究的適
用性與投入時間而言，參考別人整理好的中文文獻，其實是最有效率的。

另外要滿足其他口委的說法也很奇怪，通常最了解學生論文的人就是老闆，如果老
闆自己能夠滿意，其他通常口試前一天才看論文的口委，會有什麼話好說呢?老闆
明確的告訴學生他要的是什麼，讓雙方都能知道努力的具體方向，怎麼好像很困難
的樣子?

另外一種迷思也很奇怪，就是有一種說法，學生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要能自已找
出解決問題的方法，這種說法從訓練學生獨立自主的一面看當然沒有錯，但從不好
的一面看，是一種無法提供明確方向而浪費雙方時間的壞習慣，許多學生常有一種
感覺，怎麼說要作這研究方法的是這老闆，說作的不好的也是老闆，而作的不好又
不說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的還是老闆，回去試過幾次之後，會得到你就是沒有認真
作才作不好的答案，但不認真做是因為不知要怎麼做，又怕作錯了變白作，問了是
白問的結果只有亂做，然後亂做之後得到的就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好像在
講繞口令)
寫到這裡，其實也要向許多老闆說聲不好意思，因為通常會要求學生的，都是會關心
學生未來的，否則什麼事都裝作沒發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更好，也不會讓學
生對自己心生不滿，更不用花太多心血看學生的論文與研究。
這裡只是希望老闆們能了解學生的認知系統到底在想什麼?所給予的意見與鞭策才有
意義，所為學生下的決定才能真正在其長遠的一生發揮作用，否則若只是為了所謂
「社會」、「學術界」等等約定成俗的要求與莫衷一是的標準，卻流失了活生生的
人性理解與互動，那這樣的要求之下的「訓練」，真的能為此人在其長久的心理價
值體系留下印記嗎?知其所以然的教訓才是教訓，不知其所以然的教訓會讓人認為
只要下次知道如何逃避，就可以迴避這種無意義的教訓…而這樣的教訓，意義真的
是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