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人類都在爭論制度的好壞,並企圖建立最好的制度
不過人類最厲害的地方也在這裡
再怎麼好的制度,最後還是會被人類搞的很扭曲。
老實說我一直覺得現在研究所的制度很奇怪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跟我有同樣的感覺
怎麼說呢?
我們知道研究所就是要以科學實証的態度去探索各領域
的知識。
但目前的研究所制度設計,卻讓人覺得剛好與這種理念
背道而馳。
■首先指導教授同時身兼指導者與把關者這一點就很
奇怪,我們知道三權分立的精神就是互相制衡,以
讓人治私心自用的弊病與一已判斷的誤差降到最低
,可是研究所中指導教授卻是行政院兼任司法院,
一方面學生是自已指導的,一方面卻又擔任口試委員
而口委又是自己或學生推薦的,這不是很明顯的默
認人情用事嗎?
所以諷刺的地方就在這裡,研究生的研究被要求要
有信度與效度,但口試制度本身卻沒有信度與效度
,這實在是很奇怪,這麼大的洞不知道為什麼沒
有人發現?
■買東西的人都知道,生產商品與檢驗商品的單位不
能是同一個,如果是同一個單位那就等於沒有檢查
,這樣出去的產品好像不會有什麼品質與規格一致可言。
■理論上指導教授只負責指導,而最後口試時應該由
同樣專業領域的第三者組成公正口委團(當然,與師
生有任何人情關係的教授都要排除),這有一個好處
,一是學生的研究水準與品質都有一個公正的評鑑基
礎,學生不用耽心自已是不是得罪教授,所以明明研
究就做的很好,還會被教授硬是以自己的主觀意識
所否定,或者是明明研究就作的很差,最後靠著巴結
教授就可以過關。
科學是客觀性與系統性的
要做到客觀與系統性,前提就是要排除所有主觀的干擾
,現行的指導制度的問題在於,一開始就預設教授比學
生還懂,並擁有判斷學生程度是否合格的絕對權力,這
形成一種探討真理的不平等,如果說真理是愈辯愈明,
但制度卻讓一方跟另一方在辯論前就是不平等的基礎,
那無異是鼓勵研究者只要聽話就好。
而且在研究所我們常常聽到一種奇怪的說法
「研究生要研究什麼主題應該是自己去找的,答案也是自
己去找出來的,教授不應該明確的告訴研究生要做什麼
要讓學生有自已解決問題的能力,而不是教授說一動,
學生做一動。」
這種說法乍聽之下好像有理,但仔細想想就會覺得很怪異
,因為假設說學生要研究的東西,教授也「虛心」的承認
自已也不知道,要等學生來給自己一個答案,那麼理論上就
不應該是由教授來做把關者,而是請公正第三者作把關者
才對,因為教授如果承認學生有獨立解決問題的地位,
那也就應該允許學生有比教授還「正確」的評鑑機制。
所以研究生常常覺得很奇怪,怎麼我找不出答案時,教授
說他也不知道,叫我自己去找答案,可是我一找出我認為
正確的答案時,教授就立即知道我作錯了。
如果要這樣,就乾脆告訴我要做什麼,不要這樣
折騰人。
或許這麼說才對,這種制度會增加雙方溝通的複雜度與
難度,使雞同鴨講的可能性變成最大。(而且有些事雞還
不太敢跟鴨講)
學生要想辦法說服教授,而教授又說我不知道標準答案,
最後便對學生說「只要你說服其他口委,我就能被你說服
,但我想其他口委不會那麼容易被你說服,因此你還是
再讀一年好了」。
而此時學生心裡就想:
「到時還不是口委要看你的臉色…明明只要說服你就可以了
而且搞不好口委都說我作的很讚,怎麼可以自己預設口委
不支持我呢?」
許多學生在進入研究所時腦袋都還蠻正常的
,經過訓練後,反而腦袋怪怪的,跟一般人的認知出現嚴重
落差。
我覺得這是因為研究所的師徒制,把許多不該混雜的概念
都摻雜在一起的關係。
例如國科會這個單位是負責國家的科研體制,而教授則是
有替國家作出研究貢獻並指導學生研究方法的功能。
現行的作法把研究與教學混雜在一起,如果教學歸教學
研究歸研究,就不會有期刊發表亂掛名、廉價勞工、抄襲論文
等等爭議,而且當研究生所需要執行的正是老闆本身的研究時,
怎麼可能還會有獨立行使解決問題的思考空間呢?
因為學生最後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解決教授承不承認學生能解決問
題這個問題,這根本就是一種循環論証。(好像繞口令)
在當前制度下,教授要為國家作業績,而研究生則要為教授
作業績,而既然擺明了是作業績,卻又以「教學」與「訓練」
研究方法與態度為研究所的「招牌」與「宗旨」,那自然是掛
羊頭賣狗肉了。
當初德國這種研究所師徒制,是希望由教授當師父,學生當學徒
,在這種情況下,學徒可以最快學到師父的絕技,而師父又能透
過徒弟的幫忙作更多對國家有利益的研究。
我認為這其實是一種私相授受的養士制度,是一種以「快速培養
教授所中意的學生之研究效能」為目的的制度,只是不知被怎麼包裝
的,再加上約定俗成就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這就好像是說,因為我花錢是替國家增進生產毛額,所以我去搶銀行
其實是對國家是有幫助的一樣。
養士制度可以成為一種國家培訓研究人員的制度嗎?
公與私的份際在這個時候其實就混淆不清了。
以佛洛伊德這麼有名的心理學家,最後只因為榮格與阿德勒提出了
與他不一樣的研究觀點,就被他翻臉逐出師門,這讓人覺得科學家
就算是有科學的研究態度,也不見得有科學的人文素養,簡單來說
到底客觀與科學這種概念,是否在人身上有客觀標準,也很難証明
如果榮格的指導教授是佛洛伊德,八成讀了十年的博士也沒辦法畢
業吧。
所以是否應該光明正大的承認,現行的體制就是一個與服
兵役一樣的「研究義務役」,因此所謂客觀公正理性科學這事,也就
不要提了。
當一個人又是學生,又還要充當工友的時候,就很難為一個人
定位,責任歸屬自然也就不清不楚。
而這些學生也是很無辜,因為他實在不曉得這種奇怪的制度
是怎麼訂下來的,把兩種截然不同的目的硬套在一起,卻又期望
完成一致的目標。
教授其實也不是故意的,因為他們以前就是這樣被惡搞的。
惡搞久了,大家也就習慣了,而一旦真正「合理」的制度來了
,反而大家又不習慣了。
正如同現在己經被老闆允許參加口試的研究生,如果突然被宣佈
口試制度已經改了,口試時指導教授與相關人等不得在場,研究
生反而會皮皮挫吧。因為教授雖然機車,至少學生對他還是很熟
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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