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不死，只是生不如死》之科學與玄學

「理工，我最近有一種感覺，我覺得我的很多思想與念頭，其實都不是我自已
   下的決定」南宮紀玄坐在書桌前，將書箋置入於書頁之中，轉過頭來對著
  司馬理工說

 「妳玄學的書讀的太多，就會出現這種問題」理工對著紀弦微笑，從理工的語
氣聽來，這句話並沒有諷刺之意。

也是，多年的情侶了，還有什麼是對方所不了解的

「當然，這也不能怪妳，畢竟這是妳獨特感覺這個世界的方式，我絕對尊重妳
 對一些事物的看法，不過，妳如果問我，我只會產出我特定理工式的論調哦」

「我當然知道，不然幹嘛問你，難道我沒事找個唱反調的人來折磨自已啊?」
南宮紀弦笑道

紀玄拿著書，走到理工身邊，指著書中一個片段

「你看，這書中提到，有一個2000年前的羅馬王子附身在一個人身上，而且
   還向作家、歷史系教授等知名學者，一五一十的還原2000年前的歷史現場
   哩，你怎麼看這件事，注意哦，這個被附身的人是一個文盲，但是卻能說
   出古羅馬語，而且還不怕到古語文研究所去作驗証哦」

「這種案例以前也發生過，從科學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種當事人人格與記憶的
   解離，例如這個人可能曾經看過某個講述古羅馬歷史的電視劇，於是在精
   神恍惚狀態中，將這個記憶釋放出來，她自已可能不曉得她把以前看電視
   的記憶當真了，而人的認知會為了將事情合理化，去拼湊一個前後相符的
   故事」司馬理工說道

「我不要聽你的一般說法，我要聽你實際的認定」紀玄呶著嘴，作出一種不
 以為然的表情，要司馬理工真實表態。

「我想說這樣我們才更有可以爭執的點嘛，聊天才會有意思啊」

「不用了，我不覺得辯論是一種促進情感的好方法，更何況人總是為了辯論
   而總是找一些莫明其妙的理由來硬凹」

「說真格的，這個案例確實特別，因為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一種奇蹟」
司馬理工一邊翻著書，一邊說道

這兩個人因為喜歡看書，早就練就一目十行的速讀功力，而也因此，理工很
快就大致了解全書的梗概。

「怎麼說?」

「妳想，這事如果是真的，那就証明了世人確有靈魂，而且至少可以維持2000
  年還能保持當時還活著的記憶，這確實是一個讓人感到震撼不可思議的奇蹟」

「那如果是假的呢?」

「那也是一種奇蹟，妳想，二個文盲可以為了出名去辛苦的學古羅馬文，還特
別安排學者、歷史學家、其他宗教大師來作背書，各個環節看起來也沒有奇怪
 與前後矛盾的地方，他們也不會因此賺到錢或得到什麼不得了的利益，還有被
政府攻訐為封建迷信的風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弄得跟真的一樣，我認為這
也是一種奇蹟」

「我也覺得很神奇，不過我剛才為什麼會特別問說我們的意志是不是非由我們
   決定的，其實是出自這位羅馬王子的一段話」

「哪一段?」

「人們會發生什麼事都是被決定好的了，就算是意外也一樣，只是表面看起來
   是巧合」

「真的假的?在哪一頁?我看看」理工照著紀玄的指示，翻到了寫著這段話的
那頁

「這句話我是有點懷疑啦，而且我覺得有必要先搞清楚所謂「決定」的定義，
  與自由意志的定義，不然會很難有討論的基礎共識」

「先依照慣例要下個操作型定義是吧?」紀玄笑道

「先作好定義到時候才不會談論到天馬行空、沒完沒了，然後得不到結論啊」

「我倒覺得定義才讓真相被扭曲咧，道可道非常道，你以某種角度先定義了
   一個名詞，其實也就犯了丐題的謬誤了」

「這倒也是，不過為了讓大眾理解，我覺得先下定義有其必要性，妳想哦，
  這本書其實有點勸善的意味，因此是以因果業力觀的角度在說明「意外」
  發生的原因，我覺得這應該是指「在某種欠債或惡業感召的情況下，一個
  人比別人更容易受到阿飄的報復，或是自食其果的下場」，因此這是一種
  特殊但並不常見的現像，在正常的情況下，人就是不小心才會出現意外，
不然難道說我因為恍神不注意路況被車子撞到，就來判定我一定是前輩子把
某人害了，導致我被撞的結果嗎?這太不合理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我是在猜想，或許你認為你只是不小心沒注意到才
   被撞，但很可能是那個世界的東西先影響你的心智，才促成你被撞的結果
   ，你知道這之間的差別嗎?」

「我基本上不會認為自已的心智那麼容易被某種東西影響耶，例如我每天如
   果作息正常，按時上下班，不到奇怪的場所，就不可能會有在夜店被不良
   少年砍死的下場，這麼說好了，凡事都有機率，我不能肯定說我絕對不會
   出意外，但我至少能肯定，只要我依照合理而健全的思考模式與生活習慣
   ，要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妳想想，總不可能我的冤親債主為了向
  我報仇，先訓練我養成抽煙的習慣，然後再讓我得肺癌而死吧?如果真的是
  這樣，我只能說這些冤親債主真有耐心，而且健康教育學得還不錯耶。」


「這就是值得探討的地方了，我覺得我們要把意外作更寬廣的解釋，我們常
 說生日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命運，或者是說思考決定習慣，習慣決定性格，性
格決定命運，你現在是以習慣說來否決意外說，但如果說你的習慣正是因為
你前輩子的業力造成你的思考後才派生出來的現像，那我們某方面也可以說
正是你的因果業力讓你在某個時空下的某個時間點，出現在某個場所，然後導
致某個意外的發生，當然，這意外的可能性也很多，如果祂們要報復，也可能
讓你心神不安、求職不順，或影響別人對你的觀念，不一定要讓你得肺癌，
 也可能是你的運勢正旺，祂們想要對你採取的任何手段暫時無法成功。」

「根據奧坎剃刀理論，妳不覺得這種玄學式的說法有點多此一舉嗎?報復
  的方式太迂迴了，以致讓人有可以排除不考慮的認定，妳想想，如果說
  每個人發生意外或是生病或是往生都是註定的，那麼醫生還有存在的價
 值嗎?醫生有必要這麼精進醫術嗎?反正有學與沒學病患都會死，何必那麼
認真治療呢?職此之故，在理性上我無法認同這種說法」

「這我可以理解，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們知道
萬事萬物都是相對的，你會發現，有的人一生都不抽煙卻得肺癌而死，也
有人一天抽三包煙，肺臟還是活跳跳，醫生為病人作治療是影響病人是否
往生或惡化的一個變項，但你也不能只抓住這個變項就排除阿飄們不能從
其他管道來影響病患的可能」紀弦聽理工說的理直氣壯，也就不由得針鋒
相對了起來


「好好好，別激動」

「我哪有激動，你別亂說」

「沒有激動妳幹嘛急著否認」

「我就是沒有激動，你幹嘛一直說我激動」

「這不就是明明激動了嗎?」

「司馬理工，你想找死嗎?」

司馬理工這傢伙就是有這毛病，一旦論起理來就得理不饒人，居然跟女朋友作這種
無謂的意氣之爭，難怪一直被紀玄認為是沒有情調的宅男。

「對…對不起，我失言了」理工急忙道歉，並從皮夾中拿出兩張鈔票
「等一下中午我請吃大餐，以茲賠罪」

「好吧，這次先原諒你，我是有點懷疑你有故意說錯話，然後請我吃大餐的嫌疑
，我們先回題吧」紀玄了解司馬理工，他有時候會故意說錯話，然後找理由請
紀玄吃東西

「我想我有必要將我對因果報應觀的看法先說明清楚，這樣你比較能理解我到
 底要表達什麼?舉例來說，今天一個人發生車禍或生病，需要醫生的技術來使他
性命得以保全，我們如果一旦承認了意外都是因為某種「道德」或「運勢」的原
因來造成，我們就會開始不那麼積極的作我們人事上該做的事，因此在理性上，
我們最好不要承認這件事，以免會給人一種，反正結果都是一樣，怎麼努力都無
濟於事的感覺，而且我們也要反過來問一個問題，道德的力量與物理的力量明明
是兩回事，但玄學總喜歡將兩者扯在一起，這麼說好了，一個人不管是好人還是
壞人，從十三樓掉下去都會死，並不會因為其中一個是好人，摔到地上就比壞
人幸運。」

「難說哦，很多人從高樓摔下去就因為剛好有樹木的緩衝，或是壓到賣肉粽的，
就因此沒有死」

「最好是每次都掉的這麼準啦，而且自已想死卻壓到人家這明明也是造業，才
更應該先去死咧」

「可能就是賣肉粽的劫數到了，而跳樓的命不該絕啊」

「厚，聽妳這麼說我又想到可以反駁的一點，那就是這種素樸的因果觀總是把
  責任推給受害者，例如殘障的人就是前輩子對別人怎麼樣啦，會死掉就是因為
敗德素行不良啦，病醫不好就代表這個人一定是哪裡的品性或心態有問題啦，
把事情搞的愈來愈複雜，還讓一些不幸的人更感到自卑與罪惡，妳說，這種言
論可以推廣嗎?」



「厚，我也才說一兩句，你就給我吐槽這麼多，而且我也不支持你所反對的那
種論調啊，我只是要強調，無形的影響也是會決定我們意志的一個重要因素而
已，難道這一點你可以完全排除嗎?而且你覺得我們玄學界的人，就沒有人討論
過這個議題嗎?」

「至少可以大部份排除，考慮完其他人為的選項後再來考慮靈學的選項還不晚」

「我們玄學界也有很多批判性強的學者啊，他們就曾經討論過一個問題，那就是
如果符咒有效，為什麼不用符咒去咒死敵國的領導者，例如蔣中正找人去對毛澤
東下降頭，那麼共產黨就瞬間瓦解，哪還需要出動數百萬大軍去圍剿共產黨呢?
於是，也就真的有人這麼做了，一些功夫好的道士就拼命對毛澤東下符，結果
後來才知道，原來毛澤東有天命，一般符咒對他沒效，這才不做這方面的考量」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毛澤東會爬到這麼高的位置，跟他讀書與領導威望
有關，怎麼會跟天命有關，我就不信一個人只要有天命，怎麼亂搞都能爬上那個
位置，難道子彈遇到他會轉彎不成，說到這個，那妳說甘迺迪為什麼會被暗殺
身亡，他至少也是美國總統耶，他怎麼沒有天命的防護罩咧?。」


「這是因為甘迺迪的天命就到此為止，才會被暗殺成功啊，蔣經國也被暗殺過
，人家就沒有死，而且有的政治人物被暗殺了不可思議的多次，總是能逢兇化
吉，你怎麼可以肯定沒有某種力量在保護他，我們玄學界的研究是發現因為靈
界的速度比我們快上數百倍，因此很多看似巧合與意外的事件，都是早就僑好
的，那個世界的東西可以慢條斯理的安排很多事的發生，我們的時間慢人家太
多，才會覺得一切都是巧合。」



「這樣不就變成循環論証了嗎?把原因不斷往後推，怎麼說都嘛合理」


「看起來是這樣，但說不定循環論証剛好就是對的」


「好，中午到了，我問妳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


「中午到了妳就會肚子餓，難道妳肚子餓想吃飯的意念，也是阿飄影響妳的嗎?」

「嘿，這我倒是才要反問你的，難道你不斷的堅持你的自由意志，你會因為你的
  自由意志而在肚子餓時不「想」吃東西，不「執行」找東西吃的行動嗎?」


「……」


「別忘了，你還說要請我吃大餐的」



「好，算你狠」

最後說出這句話的司馬理工，表情是面帶微笑的